第359章 一步一招-《朱门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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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祯帝并没有继续在元禧殿久留,在他亲自又探了一遍流朱公主的鼻息脉象后,他只静静立在那盯着她难看的面色看了一会,而后便发了大火。

    “公主殿下不肯用食,你们难道便不会想法子让她进食吗?”

    “她身子不适,你们一个个为何不早些来禀了朕?”

    “统统都是废物,该杀!”

    将一群人骂得狗血淋头,战战兢兢,他却并没有真的发落谁,而是直接便甩袖而去,眉头皱得紧紧的。

    曹内侍知道,承祯帝心中此刻定然是十分的不高兴。故而他就要在承祯帝面前表现得愈发贴心才行。

    进了御书房,承祯帝忽然道:“给朕摆棋。”

    这会,他却要下棋?曹内侍登时明白过来,承祯帝的心里何止不高兴,他根本就也没有什么底气呢。毕竟若是流朱公主是真的死了,那么尸体就绝不可能再耽搁那么多日再出嫁的。哪怕现在天日冷,大雪纷飞,几乎能将外头的人给冻成冰棍,尸体毕竟也还是要出现变化的。所以承祯帝不可能不担忧。

    曹内侍低着头,在承祯帝看不到的地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而后肃容取出青玉做的棋盒来,又将棋盘摆上,这才躬身退到一边侍候着。

    承祯帝逐俯首自顾自地摆弄起棋局来。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己跟自己拼杀起来。可是没一会,他忽然烦闷地将棋子“哗啦啦”掷了一地,看着一地狼藉冷笑道:“去将王琅叫来!”

    王琅乃是如今太医院的院使,年纪并不大,可是手段却不少,最近爬得极快,如今便已经是院使了。

    “是。”曹内侍躬身应着,心里却愈发感慨起来,出身叶家的那位年轻的裴夫人心思竟然缜密至此,果真是如今的每一步都被她给谋算到了。就仿佛此刻发生的事都是在她掌心里演示过一遍的一般,竟然全然没有差池。

    他出了御书房,却并没有直接去传唤王琅,而是让自己的干儿子曹如意悄悄去了元禧殿。

    等到王琅到了御书房后,他便守在了门口,只留王琅跟承祯帝两人在里头说话。

    他并没有妄想隔着厚厚的门跟长长的一段距离去偷听他们交谈的内容,因为这一切,用不了多久就都会被他们给知道。

    叶葵早就算到了其中会有王琅的事可做,所以他们自然也早就在同曹内侍接头的时候,也就想法子联系上了王琅。对比曹内侍,想要将王琅掌控在手心里实在是件极容易的事。

    所以如今,并没有事情超出了叶葵的预测。

    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可其实对于叶葵来说,这件事仍旧是不顺利的。从一开始,承祯帝选择的做法便让他们不得不开始了另一套准备。他想瞒着流朱公主的死讯,那他们当然就不能让他如愿。所以势必需要一个契机来让元禧殿中的事曝光。

    极端的法子,又要不惹人怀疑,甚至要让人更加相信流朱公主是真的殁了。

    唯有一个法子。

    叶葵在府中不时接到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一边将那些字条烧毁一边重重叹息。

    再这么叹下去,只怕她用不了多久就该变成老太太了。虽然一早便知道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觉得惋惜。其实并不是真的就连一点别的法子也没有了,只是时间太紧,他们只能这么做。

    她看着那些纸条在花盆中瞬间化成灰烬,开始算起日子来。

    距离原定的和亲之日,还有七日。

    而他们却要在四日之内便做好一切准备,等不了七日就要开始了。

    生还是死,就在这几日了。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微微叹口气,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来月,她也该生了,“秦桑,你说事成之后,这天下又会如何?”

    秦桑哪里知道会如何,沉默了片刻,才迟疑着回答道:“您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终归都会好的。咱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这事都能成了,往后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是啊……”叶葵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小主子用不了多久便该出世了,您如今的心思倒是真该听九爷的多放些在这事上才是,旁的那些事都有九爷撑着呢。”

    “可是秦桑,你可有想过,十三皇子年幼,裴家能扶他上位,自然也就能将他从那位子上拉下来。”

    “您这是话是何意思?”秦桑闻言,惊讶不已。

    叶葵若有所思地望着燃着的火盆,道:“自然,裴家恐怕是没有这个心思要那张椅子的。可是裴贵妃这心里定然不会放心。经此一事,她对裴家究竟还能有几分信任,实在是太不好。”

    “不会吧?”秦桑唬了一跳,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叶葵有些心不在焉,摇摇头道:“怎么不会……”

    身上明明裹着厚厚的衣衫,可是她却仍旧觉得冷。眼睛盯着火盆不放,骨子里却慢慢地涌上强烈的寒意来。就仿佛那盆燃着的火盆里装着的并不是炭火,而是冰块一般,冷得叫人齿寒。

    叶葵缓缓道:“罢了,不去想了,先将眼前这关过了才是。”

    秦桑闻言,提着的心终于略微放下了些,自然接话道:“您还是想想晚上用些什么吃的便好了。”

    话音落,门口厚厚的帘子被打起,裴长歌披着一身的雪冲进来,唬了叶葵一跳,忙问道:“你怎么这会进来了?”许是吓着了,她问完才察觉自己这话似乎问的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该怎么问才是对的。

    “无妨,外头大雪纷飞,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裴长歌解了灰鼠皮的大氅丢给秦桑,大步朝着叶葵走近,皱着眉头道,“秋年已经入京了。”

    叶葵招招手,示意他低头。

    裴长歌老实俯首,任由叶葵伸手抚去他黑发上的雪水。纤细雪白的手指拂过他的发,叶葵定定看着他因为寒冷而显得愈发如同浮着泠泠碎冰的双目,颔首道:“可还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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