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阮先生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麻烦自重-《月亮很美,你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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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有心,大家自然也乐得响应。

    地点选在了一家新开的烤肉店。

    望着烤炉上脆黄冒油的肉片,钟珥感觉最近紧绷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席上大家聊天的内容五花八门,从工作聊到时下热点,又聊到喜欢的“爱豆”。

    随着某位同事感叹着她单了三十多年的“爱豆”总算脱单后,话题又诡异地往恋爱方向靠拢。

    钟珥单身了好几年,对这种话题没有发言权,本来懒得参与,偏偏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单身狗,被大家提了又提。

    于是钟珥夹着一筷子肉,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简直如坐针毡。

    她本想说,她单身她快乐,她也为国家的gdp做了贡献呢。

    只是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男人的脸,让她这句话在舌尖辗转了半天也没吐出来。

    一桌美食都治愈不了郁闷的心情,钟珥索性借口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门时撞到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年轻干净的脸庞笑得恣意,冲她道了句“阿姨对不起”。

    仅仅五个字,让她的心又被扎了一遍。

    头发披着吃烤肉总觉得不舒服,钟珥随后去隔壁超市转了一圈,想买个绑头发的发圈。

    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两位小姑娘刺激到了,她在挑选发圈时视线总有意无意落向那些较为精致可爱的发饰,比如挂了两枚樱桃或是缀着粉色樱花瓣……

    要是搁在以前,她对这些少女心的物件绝对是不屑一顾,毕竟又没有实质性的作用,还显得累赘。但现在看起来,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挑了个合心意的发圈,又随便买了点儿日用品凑数,怀抱着一堆东西去收银台结账。不料等了半天,排在她前边的男生还是岿然不动。

    钟珥瞥了一眼,那人背影高高瘦瘦,声音听起来耳熟,正在和女收银员就没带钱能不能赊账的问题展开激烈讨论。

    他口若悬河,收银员也分毫不让。

    两人僵持不下,钟珥只好插队走到收银台:“麻烦把这位先生的账跟我的一起结了吧。”

    她并非好心,只是不想因为那一包烟和一盒薄荷糖浪费自己的时间。

    收银员面色一松,舒了口气:“好的。”

    天降救星,男人也如蒙大赦:“谢谢你啊这位小姐,你真的是帮了我……噫,钟珥妹子?”

    感谢的话说了一半忽然话锋一转,男人对上钟珥的目光,扶了扶眼镜,颇感意外:“居然能在这儿遇见你。”

    此人正是跟她一块走过路蒙山路线的一粒微尘。

    他一身休闲装,戴了顶鸭舌帽,加上那副眼镜简直要遮住了大半张脸。要不是他主动打招呼,钟珥没准还真认不出来。

    “我跟同事在隔壁聚餐,你怎么在这儿?”

    一粒微尘笑得见牙不见眼,手指了指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小区:“我住这儿啊。”

    钟珥点头:“那确实挺巧的。”

    买完单,两人出了店门。

    一粒微尘忽然摸出一张卡:“我身上也没什么别的东西,既然妹子你替我付了钱,那我把这张卡押在你这儿。”

    那卡面做得挺好看的,钟珥扫了一眼,笑了笑:“轻行俱乐部的会员卡,我拿着也没用吧。”

    一粒微尘掏卡的时候也没注意看,听到钟珥的话才觉得不对劲,一本正经道:“哦,拿错了,本来是要给你一张黑卡的。”

    钟珥“扑哧”一声,心想这孩子还挺会说冷笑话的,便顺着他的话道:“黑卡就不用了,也才几十块而已。况且就算不是你,别人我也会帮的。”想了想,又补充,“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加我微信,到时候转账给我。”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一粒微尘同意:“也行。”

    两人道完别就分开了。

    钟珥回到座位上,发现孟妍已经离席,而席上几位同事看着自己的目光有点诡异。

    她不明所以地在脸上摸了摸:“我脸上有东西?”

    “才不是呢。”一旁的阿宁笑眯眯地开口,“刚才小惜出去接电话,看到钟珥姐在和一个帅哥聊天,我们正在猜你俩是什么关系。”

    一粒微尘?她失笑:“小惜真是火眼金睛,他的脸遮得这么严实还能看出来是个帅哥。”

    小惜嘻嘻一笑:“帅哥在骨不在皮嘛。既然当事人已经回来了,倒不如从实招来。”

    钟珥摇摇头:“之前假期报了个户外活动,他是其中的一员。今天只是偶然遇到,没什么关系。”

    没听到想要听的八卦,小惜感叹:“可惜了,我们小耳朵长得也挺好看的啊,怎么就愣是没脱单呢?”

    眼瞅着话题又要歪,钟珥赶紧给她夹了两块肉:“缘分没到,咱们还是继续吃肉吧。”

    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晚风清凉,街上一排路灯一个比一个亮,反正离家也就几站路,钟珥决定走回去。不想才走了几步,一辆跑车忽然从转角处蹿出来。

    喇叭声按得震天响。

    她扭头,瞥见一粒微尘正隔着车窗玻璃冲她打招呼。

    “哟,这都能遇上,真巧啊钟珥妹子。”

    钟珥一愣,特意从后边绕过来,这个巧合似乎有点刻意了,但面上还是客套地附和了句:“是挺巧。”

    她对车不算了解,但一粒微尘开的这辆跑车一看就价格不菲。她刚才还说他有黑卡是侃大话,结果人家转瞬就用另一种方式打了脸。

    想到这人当初在路蒙山的低调样,她不由得感叹,原来有钱人都喜欢下凡体验生活。

    许是见钟珥的表情有些微妙,一粒微尘摆手:“别误会,这是我老爹为了庆祝我考上研究生买的。有钱也是他有钱,跟我没关系。”

    钟珥觉得好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解释,反正跟她又没关系。

    她索性捉了个字眼,换话题:“你还在读研究生?那比我小,不能叫妹子,要叫姐姐。”

    一粒微尘咂舌:“别的姑娘都喜欢往小了说,你怎么这么实诚?”顿了顿,又道,“回家吗?我送你啊。”

    “不用,我走回去就行,顺便遛遛弯。”

    “真巧,我也遛弯,咱们还是一个方向,一起呗?”

    钟珥还是头次听说有人晚上没事在市区开跑车遛弯的,猜测他是为了感谢自己的举手之劳,她也没再拒绝。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粒微尘开车很稳,手握着方向盘还能分心跟钟珥开玩笑。钟珥这段时间也正在考驾照,熟读各种安全事项,见他这么不专心,旁敲侧击:“你看过《流浪地球》没?”

    “看过,怎么了?”

    “里面有句台词,”她抓着安全带煞有介事地复述,“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说着就有了底气,“一粒微尘先生,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建议你开车不要东张西望。”

    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加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成功逗笑了一粒微尘。

    他忍俊不禁:“你要对我有信心,咱好歹也是湫明山半个车神。”他努努嘴唇,“看到那里的小本本了吗?去年的第三名。”

    钟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收纳盒里装着的一本荣誉证书,翻开扫了一眼,还真是——2018年湫明山赛车比赛第三名。

    署名那栏是“谢为臣”,微尘的谐音,他的名字。

    路程不远,钟珥很快被送到了小区门口。

    临下车时,谢为臣叫住了她:“之前在路蒙山看你跟rer好像认识,你们很熟吗?”

    他这问题有点突然,钟珥下意识地摇头:“不熟。”

    回答得太快,有种掩耳盗铃的心虚感。

    好在谢为臣没有注意,路灯折射进车窗,他眼镜后的一双眸子明亮,笑了笑:“这周日黎阳十八环有个赛车比赛,我报名了,你要不要来?”

    不等钟珥回答,他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我等会儿还有事,那咱们就到时候见。”

    “……”

    跑车扬长而去,钟珥站在原地,有点哭笑不得。

    这位朋友之前在路蒙山好像不这样啊?难道那会儿他压抑了本性?

    从小区门口到公寓要先经过一条小道,碰巧这两天路灯有几颗坏了,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着,配合路两旁的树植有种昏黄滤镜下鬼片的感觉。

    钟珥胆子不算小,当初上学的时候鬼片也没少碰,只是现下的场景和她前两天看的一部恐怖片不谋而合,再加以联想,总觉得等会儿哪棵树后边就会冒出一张笑嘻嘻的小丑脸。

    路上行人少,空寂的小道上只有钟珥自己的脚步声,忽快忽慢,匆匆而行。

    但这脚步声中,突然又夹杂了点其他的声响。

    “咯吱咯吱!”像摩擦声,又像摇晃的声音。

    钟珥吓了一跳,屏住呼吸,连忙开了手机光小心翼翼地往声源照过去。

    不照不知道,一照发现在小道边上的众多健身器材里,一架秋千正载着一个人影幽幽晃动着。

    手机光打在他的身上,勉强看得清轮廓。

    寸头,黑眸,毫无表情的脸。

    不是阮轻寒是谁?

    他怀里还抱了只猫,那猫被光照得颇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继续大睡。

    钟珥嘴角一抽,方才还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了下去。

    她熄了手机光:“阮先生真有兴致,大半夜不睡觉出来装鬼吓人。”

    04

    阮轻寒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走近时钟珥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扑面。

    他撸着怀里的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狭长的眼眸一眯:“带猫出来散个步,不巧,遇到了一位心里有鬼的。”

    轻飘飘的一句,就把锅甩给了她。

    钟珥自诩脾气管理还算好,但每次一遇到阮轻寒,他总能轻易戳破她的爆炸点。

    见她没说话,他轻轻一笑,嘴角的弧度略显嘲讽:“钟小姐今天似乎很高兴。”

    久违的同事聚餐,还有烤肉,当然高兴。

    她点头:“是。”

    回答得理直气壮,阮轻寒眉梢微挑,想到了刚才在小区门口见着的场景。

    一个男人送她回家,而她下了车还恋恋不舍。

    “几年不见,你的口味变得还真快。”

    那人高高瘦瘦,看起来文弱书生相,很难想象她会喜欢这种风格。

    钟珥看向他:“什么意思?”

    阮轻寒垂着眼睨她,眼眸中蕴着一丝冷意,哂笑:“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腹肌,怎么,现在开始喜欢九九归一了?”

    “?”钟珥有点莫名其妙,他们说的是同一个话题吗?

    她仰着头看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脑子里掠过一丝火花,有了结论:谢为臣送她回家,被他看到了。

    他似乎还误会了他们之间有什么。

    可是,他一个有了妻子和孩子的人,有什么理由误会她呢?

    她抿紧嘴角,视线从他脸上挪开,忽然怔了怔。

    他此刻身上套了件黑色连帽衫,款式跟之前在篝火晚会上,她大冒险抱他时穿的一模一样。

    谢为臣曾说过阮轻寒是个洁癖很严重的人,当时张萌被蛇吓到往他怀里钻,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帐篷换了件衣服,而被张萌碰到的那件衣服则丢进了垃圾桶。

    那他身上这件,会是当初篝火晚会上的那件吗?

    有些事往深了想,会让钟珥有种自我意识过剩的错觉。她没有感觉良好到认为阮轻寒对她余情未了,毕竟当年提出分手的人是她。即便他和现在的妻子关系疏离,好歹脖子上那个刺青的主人还在宣示主权呢。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干脆顺着他的话,面不改色地开口:“以前是喜欢,现在觉得太硬了硌得慌。”

    面前的人忽然凑近,淡淡的烟味萦绕鼻尖,她皱了皱眉,便听到他说:“以前怎么见你摸得挺开心的?”

    怪夜色太撩人,连带着阮轻寒说的这句话都温柔了几分。

    钟珥喉头一堵,言辞间多了几分正色:“阮先生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麻烦自重。”

    她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笑。

    周边的气压陡然低了下去。

    借着忽闪的灯光,她看到阮轻寒的黑眸冰冷,他在笑,但笑意不抵眼里。

    “我都差点忘了我是个有妻子的人了,劳烦钟珥小姐还替我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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