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火与水 第四十五章 庄启胜的承诺-《道灵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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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惊得瞠目,这两年来,他时时刻刻想念的就是左柠丫头,不想再过这样没日没夜的生活,他林墨能够从床榻下来,靠的就是破除这一道辈分关系。且不说能不能成功,但可也是一份希望,只要左宁也愿意,他俩寻个世外桃源,生活下去不是难事。

    若这还不是庄叔把心爱人废了的原因,那另一个,到底有多令人发指?!

    林墨喃喃道:“庄叔,你跟我别开玩笑了,究竟怎么了?”

    庄启圣神情淡然,突然问了个林墨意想不到的问题:“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林墨付之一笑,道:“这我当然知道,我娘身体不好,生下我后,身子骨日渐消瘦,最后衰弱致死。”

    好歹是个聪明人,对于娘亲如何去世的,当时才六岁的林墨并不明白,活到现在的他,潜移默化地认为母亲是寿终正寝,直到此时也不曾有任何疑虑。

    在瞧见庄叔的目光后,林墨这才将娘亲的死因,由为何年纪尚轻就去世,牵扯至左柠身!

    庄启圣不去瞧林墨吃呆样,只道:“二十六年前,你娘身体会衰弱不堪,只因左尚寻出的馊主意,让墨小姐前往凶地,与柳前辈的花园,在门主心头挣个高低,最终导致你娘道力被废。而至二十三年前,凌萱服下了本应给你娘的御统境丹药,天下唯此七枚,门主竭力争取到了两枚,都给了她。同年,你娘谁也没对外讲过,唯独在门主面前提及,当日我无意间听见,你娘自知时日不多,特别想要给林家留个后,也就是在这崄巇山生下了你,最终导致你娘身子骨日渐不如……”

    林墨惊骇无比,当年之大事,他一概不知,现在由庄启圣讲来,年轻的他听出来的,自然也是庄启圣对左尚寻与凌萱两位师姐师兄的埋怨,却不曾想会听见庄启圣的另一面:“左尚寻与凌萱拜门主为师多年,两人也都孝敬,我这个青使糙汉子没话说,可因他俩人,在不知不觉中害得墨小姐如此悲惨,我讨厌他们也不用嘴上说说,这么多年来,也没跟他们搭过一句话。平心而论,你庄叔不应将上一辈的事牵扯进来,可要说害死你娘的元凶,左尚寻夫妇是其一,门主救徒心切是其二,而其三,则是分去莫小姐大半生机的你,林墨。”

    林墨想象着庄叔话里带来的过去,庄启圣继续道:“墨小姐已走二十年,这么久我都过过来了,对门主的两位爱徒,也不觉多憎恨,对你能多改造,就不会手软,可要是由你林墨点了火,要跟左尚寻夫妇之女左柠,胡搅蛮缠在了一起,废了她左柠的话,我庄启圣说得出,就做得到。”

    能将个人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的,就只有性格特别小心眼儿的庄启圣了。

    突然对庄启圣感觉越发得缥缈,林墨低着头,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自己竟然成了害死母亲的凶手?

    这样的观念在他脑海瞬间生根发芽,是庄启圣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而庄启圣想要的效果,自然也就更深了。

    庄启圣厚实的手掌,搭在林墨的肩膀上,缓解气氛道:“你是不是傻?瞧你这幅模样,是要将自己害死墨小姐的责任,一个人给全担了啊?我可要告诫你,在庄叔心中,你还担不起,你是墨小姐拼死也要留给林家的种,作为母亲将大半生机分给你,是为了让你茁壮成长。”

    此话一出,林墨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希望。

    瞧得林墨一脸望眼欲穿的模样,庄启圣哀叹一声,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这儿简单的事,还用得着我说嘛?你自己不会想?要是庄叔不说你娘是为了你,你待会儿是不是还会以死谢罪了?”

    越想越不得劲儿,庄启圣怪道:“你小子跟门主一个样儿,傻不拉几,取个名儿也是,什么他姓林,墨小姐姓墨,你的名字就成了林墨,还有那左尚寻跟凌萱,两个人的姓合起来就成了左柠,真是傻子才能取得出来。”

    父亲的威严从来不容侵犯,倒是此时庄启圣的怪骂,让林墨咧嘴一笑,他现在才知道庄叔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是脾气最大的,为什么听人讲,从来最敬佩门主的青使庄启圣,敢在众人面前与门主唱反调,为何他对自己既疼爱,又喜打骂。

    庄启圣往前走了两步,行在林墨身前,将背影抛给了他,道:“我庄启圣一生阅女无数,要说我闻过的女子,没一千也有八百,可要说谁是让我这辈子最为敬重的人物,就连大恩于我苍灵门的单族夫人柳柔蓉,也不及墨小姐,墨小姐是我见过的这世间最为痴情的女子,那一股子傻劲儿,真是让我羡煞门主。”

    原来庄叔暗恋自己母亲,狐疑的林墨心头飘过这个念头,没回神的他屁股被庄启圣搂了一脚,着实惊怕庄叔能够看穿自己心思,林墨又听道:“庄叔这条命,是你老子给的,你庄叔岂是那种贪恋大嫂的卑鄙小人!?你这么胡想,是不是想气死我?!”

    林墨屁股被搂了三脚,生疼得紧,也没空关心这个不伦不类的事,只道:“庄叔,为什么你都能瞧出我心里想说的?”

    “你庄叔多聪明,还猜不出你心中所想?”

    山道上轻风吹得衣角扬起,庄启圣轻呼一口气道:“近一百年的道灵,前无古人的同时出现过六位天道者,但饱和远没这么满的道灵界支根本撑不住,最终消亡了四位,门主心怀救世之心,阴差阳错成就天道者,是情理之中,云族长参透佛教经典,黎明跟往生,亦是天意,其余四人凭着得天独厚的体质,有的还妄想与天齐盛,好在有两人及时卸去武道修为才不遭天谴,剩下不服天命的两人迟迟不肯放手,才死得连灰都不剩。”

    灵神界冥君的消息被封锁,多年来几乎外界没多少人知道此人,只是心中有人选,林墨问道:“就是单族先祖单修沭,允哥、还有嫂子吗?”

    庄启圣反问道:“嫂子?你不怪他?且不说使你不俗的道力根基,被毁得一塌糊涂,还使得副门主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光是墨小姐头七被他登门一闹,闹得你娘亲不清净,这单允就不可原谅。”

    记忆至今犹新,林墨摇头道:“娘过世那会儿,我哭得很伤心,方丈大师说娘亲魂魄归天,我就在这山门前打算将娘亲哭回来,没想到把允哥给哭来了,可要说怪与不怪,心里话我真不怪允哥的。”

    没顾庄叔闪烁的眼光,林墨继续道:“因为在娘亲心里,凌师姐跟允哥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允哥被我爹收入门下后,娘亲也说那会儿我爹很好,但却认死理,能把左师兄跟凌师姐教出来,就很不错了,但突然多了个灵力超群的义子,让我爹好多事都变得亲和,可偏偏在幕彩儿这枚御统境丹药上,闹得不可开交,娘亲去世的前几天,自顾自地跟我说的话特别多,她亲口跟我说过,单允这个哥哥,我从此就没了。那会儿允哥心境受损,很多人都有责任,如今已回头,我岂可怪罪的?”

    庄启圣语气飘忽清淡地问了一声是吗,思绪却全然不在。

    “在我看来,庄叔是比我爹更会讲得通道理的人,可我爹才是心眼儿小得只认死理,不然会耽搁我娘二十年的青春?庄叔,你一直与门中人少有往来,除了我爹他老人家能够与你说上几句,就副门主跟师傅都难以与你处到一块儿,有时候还被你白眼相待,从小在我眼中,你就性格怪异,行踪不定,甚至会有些怕你。现在我大了,倒是觉得你是咱们苍灵门的守护神,要说你不是天道者,我还不信咧。”

    没理会林墨对自己的评价,庄启圣他的第四脚搂了上去,道:“你小子是不是起点太高了,未必老子的御统境就入不得你眼了?老子发觉你果真眼高啊,一出生就有个天道者的老爹为你保驾,真拿御统奉观化境这三境不当回事儿了?你忘记你的擎身如何来的?光是开印你就花费了五年才摸到门槛,到现在启用擎身也才地化境门槛,想要达到人间少有的奉观,你起码还得磨个五六年的功夫。我也是拿你跟你看好的隐宗阮青海相较,他能在五年前就成就化境,如今何境界尚且不晓,就算给你三年已是极限,你敢说自己比他快?别忘了你跟阮青海之前,还有谭轩这个怪胎。”

    从小对庄启圣马屁不断的林墨瘪瘪嘴,有些委屈。

    庄启圣咧嘴一笑,竖法指,便将林墨拔地而起,往山门上走去,口中道:“而你这同一顶高帽,戴两回可就变味儿了,快换一个,不然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年仅二四的林墨拒绝道:“庄叔,求求你有多远把我扔多远,磕了绊了残了废了,都算我自己的!”

    庄启圣畅怀大笑,喝了一声好,踏脚扭腰,一挥而就,将林墨在天空中抛出一道斜长弧线,划过了天际线,落定在一里之外。

    这一抛的制高点,足有百丈之高,常人不论是否道力加持于身安然落地,光是林墨以血肉之躯硬抗下坠之力,右脚的摆尾,左脚的支地,身子旋转半周,仅仅只是在泥软地上踩出一道寸深的脚印,就见得林墨的卸力之功的厉害。

    庄启圣满意点头,朗声道:“你小子的六安论术别具天格,握拳术跟立掌术的阴阳互补之势,已炉火纯青,加上擎身,足以支撑你与手持兵器的同境界道者对抗,而立不败之地。门主在早年前交给你的厥犁,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怎样,夺个状元郎回来瞧瞧,也免得副门主瞧不起人嘛,一直替谭轩这个单族外姓人,拽着第十二的位置不放。”

    守山门的人衣着洁净,站相沉稳,远远望见少门主的英姿,着实长了见识,想要拍手振臂高呼却碍于门规繁重,也只得在心中窃窃惊喜。

    林墨对庄启圣的话没做回应,只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地朝山道上的庄启圣挥挥手臂。

    门主出山门,不是常有的事,可能是老了,就在两年前,年过花甲的林羡,听闻在雨蓬城的孙女儿左柠,被悍匪芹令基当场扬言,要将她弄到城门墩上凌辱致死,而他这位被世人封为最强道者的人物,居然到头来,还是得靠儿子才保住了孙女儿的清白,林羡私下羞愧难当。

    经历此次心境的林羡,门中事务管得便越发的少了,大多都交由副门主跟青使老大爵歌处理。

    林羡真是老了,想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们身上,以至于后来作为爷爷辈儿的林羡,经常往星冥帝国的大将军府上跑,只是因为他的三个宝贝都在星冥。

    当年左柠因雨蓬城两天内的两次被俘,加上同伴为了保护她全命丧此城,一直都很喜欢军营生活的左柠,突然之间就不喜欢了,她开始天天呆在家里,每天静静地在闺房里坐一会儿,或是在后花园喂喂鱼,就能过完一整天。

    不熟悉左柠的人,还以为是谁家的大家闺秀,而熟悉左柠的人,才知道她变了性子。

    林羡有过多次邀请左柠去崄巇山游玩儿,但都被左柠给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林羡不愿强迫,也就只好自个儿来。

    有一个插曲,是凌元知道了爷爷想要姐姐左柠去崄巇山,他也跟着吵着闹着要去,却被母亲给叫回去了。

    星冥帝国,大将军府。

    左柠性子在两年前大变,再也不去赌坊跟军营了,成了沉静甜雅的乖孩子,今日她跟着府里的佣人,学习纺织的活计,让她看上去觉得还挺好玩儿的,坐在小凳上纺织布料,这一坐就是个把时辰。

    有下人来跟左柠禀报:“小姐,左族长来了,已在大堂跟将军和夫人见面,将军特来让小的请您过去。”

    左柠嘴角上扬,她停下手中的活计,将位置让给了佣人,让他继续帮忙收尾,跟着下人去了大堂。

    左柠走进大堂,发现爹爹这个大将军坐在首座,堂下客首之位是小姑,有个细节,是两位长辈的神情在她出现之后,变得松缓。

    左柠小步迎了上去,两手拉着小姑的手,开心道:“小姑,你来啦。”

    左欣蓝笑着拍拍左柠的脸蛋儿,与乖侄女儿说道:“小姑整天都在忙活,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就来看看丫头,可真又乖巧了许多,小姑越看越喜欢了。”

    爹爹就在首座之上,含羞的左柠嘟嘟嘴,神情中尽是让小姑别再夸她的意味。

    左柠无论力行还是言语,都有些羞涩,这跟她天天闷在家里不外出有关系,她与小姑说道:“小姑,我学会做了菜,还学了蒸点心,就在锅里蒸着呢,应该快熟了,柠儿给小姑端点来,给小姑尝尝手艺。”

    左欣蓝笑而不语,点了点头,直到左柠离开后,大堂的气氛再一次陷入沉寂。

    女儿的出现,给了左尚寻很大限度的缓和情绪空荡,左尚寻语气平和说道:“欣蓝,你来我这儿,仅仅为了这件事的话,就太唐突了,这事儿都两年了,到老哥这儿来兴师问罪,实在不太像话。”

    左欣蓝眼光淡淡,抿嘴表示是自己分内之事,停顿半晌,她也不含糊,直接问道:“那两年前,单允真的来过星冥?”

    听到单允的名字,左尚寻霎时一愣,包括曾经对单允崇拜得昏天暗地,一度将此人视为亲哥哥的妻子,也从不在他面前提及,这突然的回忆变得实体,有一股力将他脑海搅成浆,左尚寻的脸色顿时苍白。

    见哥哥如此反应,左欣蓝面朝他,低声质问道:“好不容易等到他出克莫山脉,哥哥为何就这么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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