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千言万语-《因为为师貌美如花[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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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一路从春楼飞到了月楼,底下不知情地还在欢呼雀跃。

    “方才那一剑的剑气,厉害啊!”

    “一个妓/女能厉害到哪儿去,顶多是个地灵境的——”

    “可我看都看不清……”

    旁边终于有个识货的看不下去了,“不会说就别丢人现眼了,我苏赭喜今年方方踏入天灵境三层,见这二位方才的身法,已令我望尘莫及!”

    春江花月夜的老鸨捂着自己的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千金请来的宝贝儿飞上了天。

    被吵醒了的青衣少年探出一个头,摇了摇头。

    云间绝色姬心中不耐烦,见这人滑来滑去,偏是碰不到一角衣袂,手中剑气一扬,长风浩荡斩去了月楼一角!

    这一出戏也是来得突然,春江花月夜楼里皆是个仰仗祖辈的纨绔,呆愣愣地看着头顶上一片凉飕飕的夜空,已经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是祖宗辈的神仙在打架吧?

    众纨绔面面相觑,包在一团。

    我、我们就是想来嫖个娼啊……?

    但闻到一阵幽香牡丹,步月龄耳根一红,“你——”

    相易低头看他,莫名其妙,“啊?”

    持剑的绝色仙姬莞尔一笑,“如果连我都不喜欢,那怕是不喜欢女人了吧,那我送你们一程——”

    这一说完,牡丹香雾袭来,相易也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低头倒抽一口气,“女人怎么都这么毒?”

    云中绝色姬从鹿翡城中的春江花月夜追到了鹿翡城外的花林,愣是跟丢了。

    她左右转了一圈,夜色浩瀚,树影婆娑,有些气急败坏,“你跑得掉我又如何,谢阆风和虚繇子那俩人怕你怕得很,求着我来开个先道,等过几日枭也来了,你还能跑得到哪里去?”

    相易捂着步月龄的嘴,苦笑一声,“哎,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戴个面具吗?”

    步月龄张大眼睛。

    一片黑暗中,他听到这人叹了口气,温温热热吐在他的颈边,潮润润的。

    “因为为师树敌如林,世人皆欲杀。”

    绝色剑姬挽起一剑赤光,恨得咬牙切齿。

    “出来,相折棠——”

    阿意的目光黏在他微微翕动的嘴唇上,觉得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空荡荡。

    那嘴唇薄而不瘦,透而不润,唇线中央带着红,有点像沁了一角胭脂的干花,一路晕开去。

    他哼调子的时候嘴巴边带了个微卷的弧度,有些软,似笑非笑的,一翕一动间又变了,成了另一个冷淡疏离的样儿,看也看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味道,随性到难以捉摸。

    特别地……特别地让人想碰碰。

    男人顺手撩了一把身后的雪白发尾,正要把从天街快死鹰脸上扒下来的面具戴上,却察觉到了这道微不可觉的目光,那一指头宽的缝隙里斜进来了他眼眸一霎。

    人世间的一霎有长有短,而这一霎,她觉得能折一个甲子的光出来。

    洒她满满一目的清水碎星。

    “哟,”男人眯起眼睛,冲那指头缝隙里的女孩子笑了一下,“喏,送你了。”

    阿意没听明白他的话,但是好歹缓过神来了,红着一边的脸,伸手把缝隙打开小声道,“你……真是天下第一的仙师?”

    相大仙老脸向来是不要的,从不懂“谦虚”二字是怎么个写法,笑眯眯地朝她飞了那张狐狸面具过去,“那可不。”

    女孩恍恍惚惚地接过那狐狸面具,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好像依然跟被抢劫了一样空荡荡的,下意识问道,“给我干什么啊。”

    “和你有缘嘛,我相某人呢生性大方。”

    相易披上天街快死鹰的衣服,瞥了一眼,那快死鹰长得约莫三四十岁,他没见过,他的目光很快飞快地掠过领子上刻的那个“阆”字,眼中晦暗难明。

    他换上鹰脸面具,朝这小姑娘轻声告了一声别,“走了。”

    阿意刚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他飞足点了两下墙,跟缕烟儿似的没了。

    ……什么呀。

    楼上的太爷爷还在扇蒲扇,晃晃悠悠地往下问到,“阿意啊,到底怎么了?”

    阿意呼了口气,摸着手上的狐狸面具,喃喃道,“太爷爷啊,我见到神仙啦。”

    虽说好像是个不怎么正经的神仙,脑子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病。

    但是,长得倒是真神仙。

    晚霞已经散落下去,当天边最后一道孤鸿掠过,拉出脉脉星河长夜。

    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楼,还真是全用白玉灵石雕起来,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这座仙京洒满了贵不可言的柔光,哪怕是夜里,无烛火也明照一方。

    白玉京只有冬季,所以种都是梅,且多半是红梅,与白玉壁交相辉映,一眼望去,白玉京就像是拿乱雪和胭脂堆出来,美得神乎其技。

    五座城池最外,十二楼次之,而正中央用一条弱水莲花渠隔着从不熄灯火的小长明殿。

    而小长明殿上,就居住着那名不在红尘中,声名更胜红尘的小长明仙——相折棠。

    倘若这世间真有什么称得上仙境,白玉京还的确是当仁不让。

    谢阆风站在最高的阆风楼上,周身绕着凛凛的夜风,明明白玉京外还是六月的天气,这里面却骤然进了冬,冷得很,他却只穿了一身玄色单衣,立在最高的阁楼上,一双冷冷的眼远远眺望着远方灯火辉煌的小长明殿。

    旁边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落,“大人,他说……想见您。”

    谢阆风把玩着中指上的一枚雪玉戒,淡淡道,“见我做什么,让他好好在里面待着。”

    黑影迟疑道,“他说,他害怕。”

    谢阆风的眼珠子还注视着他的戒指,轻声喃道,“怕什么,怕真的相折棠回来抹了他的脖子吗。”

    黑影沉默,似是默认了。

    谢阆风是个英俊得过分的男人,还很有品位,眉鼻之间若壁石高悬,他似是嗤笑了一声,眼眸中压着广袤的夜,“那他当年就不会应得这么干脆。”

    他朝身后的黑影挥了挥手,径直往前走,“你继续看着他吧,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阆风楼的长廊上种满了赤红的梅,他随手折了一枝下来,细细地观赏起来,偶有余光望望外面的光景,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还来不及寂静片刻,楼的尽头忽然一现。

    月色和白璧下,露出张堪称瑰丽的脸来,裹着一袭白衣,溶溶雪色,身形清瘦。

    明明艳得流光,唇边映出晚霞天似的,眉宇却冷淡地凝着霜。

    谢阆风叹了口气,也冷淡淡地回望他,“还没闹够吗,真要闹得全白玉京都知道你是个假货?”

    但两人目光交合的电光火石之间,谢阆风没由来得眉间猛蹙,声音一哑,“你——”

    相易已经脱了那条扒来的黑衫,和着那鹰脸面具随手往旁边一扔,目光垂下,“是吧,我也觉得,假货就是假货,当了一百年也成不了真的。”

    “谢阆风,”相易微微歪过头,“你是唯一一个我觉得骂你王八蛋算王八可怜的。”

    看这人刻薄得独一无二,一听就知道是谁。

    风一动,谢阆风肩上的发也微微吹动,楼上的影和月色的光在他目光中交集,最后都聚在那张瑰丽却锋利的脸上。

    “你回来了。”这一声叹息终究尘埃落定。

    相易道,“怎么着,很失望啊。”

    谢阆风深深地凝望着他,负手道,“谢阆风从不曾愧对天地。”

    相易气笑了,“牛逼,能把忘恩负义做得这么彻底,好一句不曾愧对天地——”

    谢阆风又道,“我不愧对天地,却确实愧对于你。”

    相易拔出他身侧的剑,剑刃在月色中淌下雪白的水,“我的七骨三筋呢。”

    谢阆风伸手,慢慢拔出他的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答非所问道,“你的剑不是什么好剑。”

    他的刀由鬼才刀师公输飞鱼所造,名刀·天不斩,刀鞘系红丝翡翠,刀刃极简,四尺长二寸宽,刃锋似蝉翼,曾压在东无雪海下淬炼百年,号称斩天下所有能斩之物,天榜名刀卷排名第三。

    “还行吧,”相易冲他甜丝丝一笑,抬起眼皮,惊起一霜秋水,“杀你够了。”

    天际一瞬流光,片刻间两道风贴着彼此的脸过去。

    名刀和废剑“呲呤”一声架在一处,两人的目光贴得更近,隔着冷冰冰的刀刃剑锋,不过三寸之间。

    这一招过得很快,两人心中却有了定数。

    相大仙不太开心,但又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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