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中仍有不少人不断分析。虞帝听了许久，得出了一个大致结论。八成的人举荐雍王，一成的人举荐敬王，另外一成的人希望虞帝再给瑞王一个机会。太子被立为储君之前，封号瑞王。废了他的储君之位后，朝臣们对他的称呼也变回了瑞王。至于没有在大都待过几年的成王，因消失在大家的视线许久，竟无一人推荐他。听了众人的说辞，虞帝一脸平静，也不置可否。众人倒是不惊讶，储君也不是一个早朝就能定下来的。他们今日立储的意思已经表明，后面再找些时间偶尔提及就是了。更何况，明眼人都听得出大家的意思。雍王呼声最高，十有八九这储君之位是跑不了了。如今雍王还在府中禁足，待禁足之后，雍王再立上几功，还怕太子之位到不了他的头上吗？“陛下。” 礼部尚书冯林站出来，恭敬说道,“再过几日就是淑贵妃的冥诞了，是否还和去年一样，令瑞王祭祀？” 此言一出，刚刚还在热切议论储位的人都闭了嘴。他们都知皇帝对这位去世十多年还念念不忘的淑贵妃用情颇深，作为瑞王的生母，自当祭祀。可如今瑞王被罚，要么换成其他皇子代为祭祀，要么就取了今年的祭祀。礼部尚书拿不准，必然是要请示一番的。虞帝叹了口气，心中似乎思量了很久。当年，虞帝与淑贵妃最先相识相恋，如若不是先帝看中了皇后的家世，执意让他娶了皇后，依虞帝所想，他必然是要娶淑贵妃为发妻的。后来，虞帝纳了淑妃为贵妃，给予了她最多的爱。对于皇后，却只有敬重之心，绝无情爱可言。皇后深知虞帝的心思，这么多年在宫中不争不抢，一心为他打理好六宫，除此之外，从不奢求其他。谁知红颜多薄命，淑贵妃在生下瑞王不久的几年，就患了一场病去世了。当时虞帝心痛交加，对于太子便更多了几分疼惜，将淑贵妃的爱悉数倾在瑞王身上。虽然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但一想起淑贵妃那张美丽的脸，虞帝心中仍然百感交集，心痛不已。原本今年淑贵妃的冥诞，虞帝早就想好了，要让太子风光祭祀。他并不想让其他皇子代为祭祀，毕竟不是淑贵妃所出。虞帝对于淑贵妃，没有用皇家的礼仪，而只是一个普通丈夫对于妻子的偏爱。他希望他们的孩子去正正当当祭祀母亲，换了其他人，淑贵妃一定不会欢喜。思绪翻涌间，他竟然红了眼，良久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端看有谁能够猜透皇帝的心思，出来替皇帝说出心里话了。“陛下。” 户部尚书张少节站了出来，“淑贵妃贤良端敏，宽仁孝慈，实乃世间女子的典范。微臣认为，世间最重的情谊莫过于父母之爱。陛下向来最重孝道，淑贵妃的冥诞，请瑞王祭祀，想必天下人不会说陛下朝令夕改，只会称颂陛下重情重义，孝字当先。” 好一个重情重义，孝字当先。虞帝神色一亮，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个张少节如此会说话呢？“其他爱卿可有意见？” 大家都不是瞎子，见虞帝如此反应，都知张少节猜中了皇帝的心思，纷纷附和。虞帝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便依众卿所言，允瑞王出府七日，为生母祭祀守墓。” 百官闻言，心下动容。特别是刚刚支持瑞王的那一成官员，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果然，陛下对瑞王还是有情义的。许多人都知道虞帝当年和淑贵妃的情爱纠葛，也不免在心中感叹，这位陛下也是个妥妥的情种。这一日在朝堂上的议储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官员们的口中。禁足在府的雍王，自然也听到了。敬王就不必说了，根本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可一想起竟然还有人支持废太子，雍王的心便沉重不已。废太子资质平平，哪一点都不如他。如今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却因为有一个好母妃，就允他出府七日。这次虞帝松口只是开始。瑞王出府后，免不得又要到虞帝跟前讨好卖乖。到时候虞帝心一软，说不定前太子又有了翻身的机会。自己花费了如此功夫，才扳倒他。此次，绝不可能让他再有复出的机会。雍王心中焦急，第一时间想要找叶宁语商议，奈何无法出府，虞帝也不许旁人探视，他便只能在府上同两位谋士商议。短短几天，他已经召谋士商讨了数次。奈何距离淑贵妃的冥诞只有几日，要想出法子阻止瑞王出府，已是来不及。雍王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叶宁语在这里，一定有办法。转眼就到了日子，瑞王在两个多月后，头一次出了太子府。先是和虞帝为淑贵妃祭祀，随后又前往贵妃陵守墓。如今前太子似乎学乖了，一直少言少语，唯唯诺诺。祭祀时，眼泪一把接着一把，哭成了泪人。这眼泪倒不是装出来的，只是一想到如今自己爹不疼娘不在，颇觉委屈，似乎永无出头之日。虞帝看到最宠爱的儿子这般模样，心中一时不忍，那颗慈父之心又隐隐作痛了。祭祀结束后，虞帝又给了瑞王一些赏赐以示安慰。雍王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下更是不满，想出府的心躁动不已，每天数着日子度过。“出府后，孤便去找叶宁语商议此事。” 解开禁足令的前一天，雍王在府上命人备了一份大礼，准备明日一早先去宫里给虞帝请罪，随即就前往叶府，与叶宁语商议要事。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一场麻烦已经悄无声息地找上了自己。“阿云，阿云！” 秋水院里，段氏人还未到，声音已经飘到了叶宁语的内屋。随即，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段氏一向如此，秋水院的人并不感到稀奇。不过今日，段氏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股焦急，伺候叶宁语的侍女不敢拖延，忙为段氏打帘。“阿云，出事了！” 段氏一进屋，也不问叶宁语的意思，就让青连等人退了出去。在得到叶宁语的眼神首肯后，青连绿珠二人默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叶宁语走出来相迎，一脸疑惑。“四婶，何事如此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