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大胤武朝,嘉佑十八年。 腊月二十,镐京,大雪。 刺骨寒风呼啸着冲进镐京的大街小巷,从路边富贵人家的园子里,卷出了片片梅瓣,混着鹅毛雪片,纷纷扬扬的扫过一片片庭院、屋瓦。 镐京皇城东南,是一品上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大坊的民安坊。 民安坊的东侧,隔着一条宽有数里的人工运河,则是二品上坊安乐坊。 安乐坊,多贵人。 能在安乐坊扎下基业的,多为朱门紫袍的豪门大户。 最近些年,安乐坊中最有名,最奢遮的大人物,莫过于天恩侯卢旲(tai,通‘大’,通‘日光’)。 占地近千亩,气象恢弘的天恩侯府北面,是侯府后街雨露胡同。 整条后街长近三里,街道南北尽是一座座整整齐齐的院子,居住着泾阳卢氏天恩侯府一脉的各房族人。 雨露胡同最西端,靠着安乐坊一号运河码头,有一处小小的院子。 天寒地冻,运河已经冰封。 天色刚亮,一队队雪橇被膘肥体壮的雪地犬拉拽着,运载着小山一样的柴薪、食盐、米面等日用品,如梭子一般在宽有数里的运河冰面上奔波。 雪橇摩擦冰面的‘嘶嘶’声中,乌黑油亮的长发扎了个单马尾,裹着一件薄薄的青布对襟大棉褂子的卢仚(xian,通‘仙’),拉开小院北面正房的房门,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凉刺骨的寒气。 寒气入腹,浑身一片清凉,卢仚刚毅端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和煦的笑容。 慢悠悠走出房门,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卢仚抬起头,看了看彤云密布的天空。 “呵,瑞雪兆丰年。” “嚇,呸,呸,错了,错了。应当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哪!” 扳着手指,卢仚喃喃念叨着。 “嘉佑十五年,谢师宴后,酒后滑倒,折了左小腿。” “嘉佑十六年,谢师宴后,下楼滚倒,折了右小腿。” “去年的昨日,依旧是族学年底谢师宴后,如厕摔了个大劈叉,折了左大腿。啧,可是你依旧毫无悔过之心。” “要不,今年就,三腿齐折?” 卢仚微笑,掐指比划着。 “学聪明了呀,昨天族学散学,你说身体不爽利,将谢师宴改到了今天晚上。” “避开了昨天,你能避开今天?呵!” “要不要三腿齐折呢?” “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故意难为我,连着四年,给我出了四道没法做、不能做、做了就惹祸招灾的道论题嘛!” “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 “我平日里在族学,在族中,都是平平淡淡,平凡无奇的透明人。” “你无缘无故的刁难我,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什么仇,什么怨?” 低声念叨中,卢仚走到了小院里的水井旁。 大冬天的,卢仚扒光了身上衣衫,抓起水桶,从水井中打了一桶水,劈头盖脸的泼在了自己身上。 如此连泼了七八桶水,浑身热气升腾的卢仚用手指蘸了点粗盐,狠狠的刷了刷牙齿。 第(1/3)页